赵攀强散文 《难忘的夜晚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难忘的夜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作者：赵攀强

  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，美得令人心醉。二十六年了，心中时常浮现那夜的图景，是那样地清晰，那样地神奇，那样地令人回味。
故事发生在公元1992年的春季，大学毕业前我们要去实习。班上同学分为两组，我随团的南线考察组共计二十一人，考察的地方是南京、无锡、苏州、杭州和上海。
　 从苏州到杭州，我们选择的交通工具是客船，出发的时间是晚上，行走的路线是京杭大运河航道。
　 很小的时候，我就知道了京杭大运河：它是世界上最长的古代运河，南到杭州，北起北京，流经天津、河北、河南、山东、江苏和浙江，沟通海河、黄河、淮河、长江和钱塘江五大水系，全长1797千米，是中国南北交通大动脉。
　上船落座后，我的心情激动不已。这就是向往已久的大运河吗？我们真的是乘坐运河客船到杭州去吗？我有点不知所措了。迫不及待登上甲板，虽然夜幕降临，两岸的景物朦朦胧胧，但京杭大运河的壮美我是切身感受到了的。那坚固的长堤，那宽阔的河面，那汹涌的河水，那起伏的巨浪，都是那样令人震撼。我想：隋炀帝虽然是暴君，修筑大运河主要目的是为了游乐，但从这项工程本身的角度来讲，它对带动南北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。此时此刻，我的心里燃烧着一团火，因为更好的喜事等着我。
　　同学走上甲板，说下面准备好了，仪式快要开始了。我走进船舱，里面灯火辉煌，船头的大红喜字和桌子上的糖果露出了笑脸，同学们及其他游客满面红光，兴奋异常，主持人戚老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，宣布今天是攀强和小花喜结良缘的大喜日子，船舱里不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同学们精心设计的游戏逐项进行，有的容易过关，有的难度较大，看到我俩的窘态，船上的游客大笑不止。不知是谁，突然提议让我们唱首歌子。同学们都知道我五音不全，这是有意作难，看我的笑话。幸好小花能唱，一曲《在希望的田野上》，在大运河上飘荡，歌声悠扬，总算救了场。仪式结束，我俩逐人发放糖果，不论熟人生人，人人有份，整个客船里，祝福声声，喜气洋洋。
　　夜深了，同学们打起了瞌睡，我却依然处在兴奋状态，热血沸腾，激动难耐，于是再次走上甲板，站在船头眺望。夜空漆黑，万物寂静，只听见船只破水之声，以及船头泛起的浪花，还有运河两岸闪烁的夜灯，别有一番意境。我不知道客船仍在苏州，还是进入杭州地界？俗话讲“上有天堂下有苏杭”，我想大运河两岸风景肯定很美，可是在夜幕下怎么也看不清楚。我在心里嘀咕：我们的带队老师，为什么不买白天的船票，偏偏选择夜晚？可能是为了省钱吧。
　　站在甲板时间久了，身上产生了寒意，雨丝亲吻了脸颊，凉飕飕，湿漉漉，难道下雨了？我不知这是夜露，还是细雨，或者是兼而有之吧。回头准备下舱，猛然看到了身后的奇观，只见大运河上飘摇着无数神灯，形成曲线，排成长串，首尾相连，看的见头，看不见尾，好似漫游运河的一条巨龙。后边究竟有多少船只呢？是几十艘？还是几百艘？估计谁也说不清楚。我一下子来了精神，背向船头，面朝船尾，站在船舷，极目遥望：那火龙，摇头摆尾，身子一会儿向左弯曲，一会儿向右弯曲，一会儿弯弯曲曲；那灯影，投射水中，发出微光，随波晃动，光影柔美。我惊叹了，原来大运河的夜色也是如此神秘，如此扣人心玄啊！
　　回到船舱，小花打着瞌睡，我悄悄坐在她的身旁，相互依偎。我仔细端详：长长的辫子，弯弯的眉毛，圆圆的脸蛋，浅浅的微笑，多美啊！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，从此我有了人生的伴侣和生活的依靠。我在心中暗暗发誓：今生今世，一定要竭尽全力，关爱她，呵护她，让她快乐，让她幸福。此时的我，年轻有为，立志进取。几年的大学生活，成绩优异，出类拔萃，马上就要毕业了。今后我将迎来更大的机会，走进北京，继续深造，去追求我人生的梦想与辉煌。现在摆在我面前的，是憧憬，是理想，是希望！
　　可惜的是，人生曲折，岁月无情，后来，我既没有去北京，也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。不是我粗心大意，也不是我没有努力，而是人生的事情往往由不得自己。多年来，生活艰辛，事业受阻，我俩在人生的航船上，风雨飘摇，受尽煎熬，渐渐变老。想起曾经的浪漫，想起那个夜晚，留下深深的怀念，徒增对现实的无奈和感叹！现在我们都已年过半百，孩子也已长大成人，我们所能做的，就是珍惜自己的生命，珍惜当下的生活，用一颗感恩的心，安静的心，知足的心，释然的心，慈爱的心，面对世俗，终生相伴，开心过好每一天，让自己幸福，给别人欢乐，以不负流年。

 
　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　二0一九年二月二十日